[白夜追凶/双关]解
*给圆儿的生贺文!要开心啊!
*关宏宇x关宏峰
*甜的
关宏宇变了。
关宏峰这么想着,望着他的弟弟。他望得太久了,于是关宏宇必然地注意到了他哥的视线,他抬起头来:“怎么了?”
关宏峰把目光挪开,注视着窗外的梧桐树。
“没什么。”他说。
好吧。他不得不再一次对自己坦诚,或许只是他自己变了。
首先。
他到家的时候,他的弟弟站在爸妈后面,不咸不淡的样子。目光虚虚地落在他所在的区域,很大一片区域。他一对视,他弟就把目光从这一角移到了那一角。
关宏宇从以前就这样。
以前是说中学那会儿。关宏峰不明白,好好的一个小孩儿,怎么突然就贼眉鼠眼了,他找宏宇批评教育,他这个弟弟站那儿,看似虚心接受,等关宏峰问他怎么想的时,却笑嘻嘻地答非所问:“哥,你可真狠心,对着我这样的……这样的脸还舍得说贼眉鼠眼这种词。”
他跟炫耀稀世珍宝似的,右手往下巴底下一展,可劲儿往他哥跟前凑。
关宏峰顶看不惯他得得嗖嗖这样,彼时尚年少,还有大把藏不住的锋芒,直接拎着他弟的脖子把人拽开了:“我舍得的可不止这些,你再跟那些个不着四六的混,你看我有多舍得。”
那时他以为,是宏宇成天跟狐朋狗友混,混出的这副模样。
再后来,升高年级了。关宏宇显出一派屡教不改的反骨,他已经不再跟自以为是“社会人士”的小屁孩似的咋咋呼呼了,会花很长的时间沉默地坐在教室,会用专注的眼神长久望着教学楼外树杈上的家雀——那次是数学老师托他自习课去普通班帮忙讲题,他进教室的时候,他的弟弟只看了他一眼,然后就转过了头。
目光仍是虚的。
换做更早些时候,关宏峰是会忍不住当众扔粉笔头的。但他长大了,他们都长大了。
那天回家后,两人在书房写作业,关宏峰想了几回,还是问了:“自习课你看什么呢,这么好看。”
“家雀,”关宏宇头也没抬,“窗户外面的树上,站了一溜儿。”
关宏峰就没再说话了。
那会儿是寒冬腊月天,前天刚下过雪,树枝上还挂着冰。
家雀。他在心里冷笑,我看你像家雀。
他心里清楚,关宏宇大概是厌恶他这个哥哥的。厌恶的理由有千万种,厌恶的情绪却是笃定的。
而时至今日。
大学的第一个假期,他的弟弟在一两米外站着,不看他。只在瞥到他身后行李箱的时候,走过去帮忙提了进来。
他箱子里装了不少书,关宏宇提的第一下就脱口而出:“什么玩意儿,装铁了吗?”
关宏峰低低地笑了。
他意识到一个错误。
似乎不是因为当初的混子,或后来的厌恶。
其次。
关宏宇又一次放下手里的书,拿起水杯,晃悠着去倒水。
这个寒假颇有梦回中学的意味——关宏宇要考军校,关宏峰作为“好心”的哥哥,负责监督他好好学习。
而关宏峰看得很清楚,水杯是满的。
他亲眼看着他的弟弟走到客厅中间,然后停住了,尴尬地站了片刻后,又拿着杯子原封不动地走了回来。
“关宏宇,”他字正腔圆地喊了他弟的大名,抛出一个台阶,“不想读书直说,别瞎晃悠。”
他看他的弟弟状似不服地哼了一声,放下水杯,又抽了一张纸巾,擦手心的汗。
大冬天也要出汗的吗。他不经意地打量着弟弟的举动,心情十分奇妙。
他向来不算什么深谙相处之道的人,在他弟弟这里,从某个时期起,却变得游刃有余起来。
是哪个时期呢。
是他发现宏宇对他躲避眼神,对其他人却坦坦荡荡吗。是他发现莫名的手汗,频繁的眨眼,自以为隐蔽的深呼吸,踌躇的步伐吗。
是他亲见了这一切,用万千种理由尝试解释了无数遍,终于在进入警校,读了侦查学,并将所学印证了自己的亲弟弟后,确认出的一个结果吗。
最终。
“When you have eliminated the impossible, whatever remains however improbable must bethe truth.”
“……啥?”关宏宇一头雾水地放下手里的书,“哥,你突然放什么洋屁。”
“我初中的时候爱看推理小说,”关宏峰说到这里抬起头,看宏宇十分配合地点了点头,“这是里面的一句,被用烂了,我在初三的英语作文里用过一次,后来再没用过。”
关宏宇顶着满脑袋问号,不明白他哥为什么突然追忆中学黑历史,他甚至连这句话什么意思都不知道。
但他没开口问。他太了解关宏峰这人,这时候他的一切问题都会被置之不理,而他拿这人没有办法。
“但我现在意识到,就是因为用得太泛滥了,才让人忽略了它的准确性。”
关宏峰看了眼迷茫的弟弟。他没有继续说下去,径自拿着书回了自己的房间。
他想,他仍是游刃有余的,尽管他知道了真相。
排除千万种不可能,剩下的无论多么不可理喻,那就是真相。
他的弟弟从中学就给他出了这道题,他一再地尝试解答,却发现总是错的。
而后仅存的、微弱的、始终如一的。
最柔软的。
爱。
关宏宇确实没有变。他的弟弟从中学到现在,什么都变了,什么都没变。
而他又为什么终于解出了这个答案呢。
关宏峰把书放回书架,坐在桌前。桌子正对着窗户,窗外的树上立着几只麻雀。
原来冬天也是有家雀的。
他这么想着,盯着麻雀发起呆来。
他决定暂时不考虑发现答案的原因,他还想再游刃有余一会儿。